肖復興：兒子，聰明只是一張漂亮的糖紙-成長

小鐵上初二的時候，有一天下午我和他媽媽出門，問他去不去，他搖搖頭，一個人悶在家里。晚上，我們回到家，他問我：“你發現咱家有什么變化嗎？”我望了望四周，一切如故，沒發現什么變化。他不甘心，繼續問我：“你再仔細看看。”我還是沒有發現什么蛛絲馬跡。倒是他媽媽眼尖，洗臉時一下子看見臉盆和臉盆旁邊的水管上貼著小紙條，上面寫著臉盆和水管的英文名稱。
　　
　　我這才發現屋子里幾乎所有的地方，柜子、書桌、房門、廚房、暖氣、音響、書架……上面都貼著小紙條。不用說，這是他一下午忙碌的結果。我表揚了他。
　　
　　他就是這樣開始外語學習的。他所付出的努力一般是在家里，默默的。
　　
　　從小到大，總是有人夸獎小鐵聰明。我應該慶幸的是，小鐵對這很清醒。每當別人夸他時，他從來只是笑笑，沒有驕傲而忘乎所以。他所要做的就是認真，而且重復，把要學的東西弄得牢靠扎實。我很清楚，孩子是以他的刻苦取得他應有的成績的。
　　
　　也許，只有我知道他是如何刻苦的。他小學畢業時，我整理他書桌的抽屜，光從四年級到六年級三年的作文練習草稿，就裝滿了一抽屜，每一篇都改過不止一遍。
　　
　　小學畢業準備考中學，他把所有要背的準確答案都錄在錄音機里，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先把錄音機打開，一遍又一遍聽，哪怕睡覺前一點時間也絕不浪費。而光他抄寫別人文章的本子，不知該有多少，雖然許多本子都只記了半本就扔下換了新的。盡管我批評他太浪費了，他還是愿意一個本子一個內容，頻繁地跳躍著他的新內容。
　　
　　有時候，他很貪玩。讀中學時最迷戀的是NBA，哪怕考試再忙，電視里只要有NBA的比賽，他是必看不誤。為此，我和他發生過沖突。沖突到了極點，他哭著對我說：“我什么時候因為看NBA把功課耽誤了？我現在看電視耽誤的時間，我會安排時間補回來。”
　　
　　現在，我相信他了。有一次，他讓我幫助他買盞應急燈，說晚上一過11點，宿舍就熄燈了。我勸他少熬夜。他說同學都這樣，每個人的床上都有一盞應急燈。應急燈要是妨礙同學了，他會騎上車跑出校園，到學校旁邊的24小時永和豆漿店，買點吃的，就開始溫書，一坐就是一個通宵或半夜。
　　
　　雖然，我不贊成他熬夜，但我贊成他刻苦、努力。在智商方面，孩子之間的差別不是很大，關鍵在于每個人付出的努力。要知道，聰明只是一張漂亮的糖紙，外表可能閃閃發光挺好看，但包裹在里面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這重要的東西就是刻苦。
　　
　　大三的一天晚上，小鐵來電話告訴我和他媽媽英語六級成績出來了，成績是全系第一。他的英語四級考試成績也是全系第一。
　　
　　我再次想起初二時他貼滿在家里幾乎每一個地方的那些小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