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眼睛

初秋清晨，天有絲絲涼意，高樓里灰蒙蒙一片，小小的窗口擠滿薄薄的一層日光，淡淡的朦朧了視線。

像往常一樣，我背上書包推開門離開滿室的溫馨。

心底默默的數著，一、二、三……“哎，牛奶，又忘了?！鳖A料中的，母親沖出來，急急的哐一聲打開門，眉頭略微皺著，手扶在門把上，探出頭來要把牛奶遞給我。

我聞聲回頭，兩米的距離，白熾燈下的母親，焦急的探出頭，左右微微移動著想要把我看清楚，她瞇著眼睛，身子微微往前探出，像尋找寶藏一般的目光在一片灰蒙蒙的光線中搜尋著，然后緊緊的鎖住目標——我。

白熾燈的光直射到金屬門上，淡淡的燈光反射在母親的臉上，反射在她的眼里，母親已經不再年輕，我看著母親的眼角上不知什么時候悄悄攀爬上去的皺紋，心底一陣難過，都是為了我，都是為了我母親要日日辛勞，我想起前不久公布的成績，握緊了拳頭，胸腔里滿滿都是愧疚。

“媽媽……”我輕輕的呼喊著她，我的目光緊緊的包裹著母親，就如母親把目光緊緊鎖定在我身上一樣。

“牛奶啊，總是忘記，馬大哈?！蹦赣H笑了，嘴角扯開一抹彎彎的很美笑，微笑如月牙般的映入我眼中。視線卻漸漸的模糊，水霧充斥著眼球，母親的微笑漸漸的融化在滿眼的淚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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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對……”我低下頭，拳頭握得更緊了。

“扭捏什么嘛，牛奶，還不拿？”母親踏前一步，疑惑的往前湊了湊盯著我。對不起這三個字，被用力的咽下去，滿嘴苦澀。電梯很及時的，在我的眼淚落下之前到來，發出“叮”的一聲響，我像個落荒而逃的小偷般低著頭沖進電梯。

“淺草你怎么了？牛奶不要了？路上小心啊。”

“牛奶……不要了?！焙韲颠煅手?，我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拼命的搖頭，轉過身擦掉噴涌而出的淚水。

就那一剎那，我聽見電梯緩緩合上的聲音以及母親徹底的推開門腳步不停的往前的聲音，我詫異的回頭，看見母親焦急的慌張的往前，“怎么哭了？是不是學校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

我看著母親，在電梯門緩緩合上的時候，在短短的幾秒鐘的時間里我看著母親的眼睛，她的眼里寫滿了焦急與難過，母親難過布滿了雙眼，她難過著我的難過，她憂慮的微微張開嘴，想說什么，手伸出來，想要觸碰我，想要把我抱在懷里。這么近的距離，第一次這么近的看著陪伴我十多年的母親，母親的眼里倒映著兩個小小的我，十五年來，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是這樣子倒映在她的眼里，她的溫暖的目光始終圍繞著我。

母親的眼，真的很美，母親的眼里有無盡的溫暖與愛，我對它太熟悉了，可為什么，到今天我才發現母親的眼不是風景勝似風景。

哐當，電梯門終于合上。我的淚，也終于如洪水般無法制止的噴涌著。

走出大樓，金色的陽光緊緊的裹著我，就如母親溫柔的眼里溢出的滿滿的柔軟而馨香的愛一般，我重新握緊拳頭，許下錚錚誓言，抬頭望天，日已漸漸高升，心底的溫暖卻淘氣得像孩子，賴著不走。久久的，久久的溫暖著我。